【藏谦】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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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雨绵绵的六月东京,阳光不怎么耀眼。

  白石趁着假日的空閒整理堆满灰尘和回忆的仓库,门裡头遍布了老旧的味道,在迭放的箱子表面尽是许久没碰触过的迹象。白石叹气,环视周遭大小的杂物,他想起自从搬离大坂来到东京后,似乎有了把旧物丢在仓库的习惯,但他却从未整理过这些箱子,只有现在。

  白石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纸箱,灰尘像是被惊动到的大大飞起,他捏捏鼻尖,止住喷嚏,而后往箱裡看去。

  平行的眉线稍稍皱起。原本打算清理出大半的空间,丢掉没有价值的东西,只是视线扫过,都是一个个少年时期的珍贵。

  属于他的球拍和网球还有那欢乐的四天宝寺。白石捞起埋在最底部的相簿,他用手背推开积在封面的尘埃,打开一看。

  鲜明的往事宛如投影片的一幕幕播映,相片裡的人笑着,白石也笑着。不过笑容没有持续太久,挂在嘴角的弧度慢慢黯澹下来。

  几乎在张张相片裡都能捕捉到同样的影子,除了白石以外的人。

  白石这才想起相簿的来源是曾经幸福的记录。

  难忘的四天宝寺裡有着难忘的人,穿梭在相片和白石脑海裡的是熟悉的褐色人影。

  想起名字的时间没有太久,伴着昔日往事侵袭他的思绪。白石后悔了。

  阖上相簿,放回箱子底部,甚至更裡面。

  推开仓库门,昏暗的天色依旧没好转。白石踏步离开,留下沉淀的回忆在黑漆的窄小空间裡。



  一星期后的雨天,白石打开电邮收到了一封来自老朋友的信件。

  白石成为受邀人,在几天后的大坂有场同学会,说贴切点就是中学时期社团裡的那群人。

  寄件者是一位叫千岁的人。看到名字,白石在脑中设想对方是否还留着一头蓬鬆。

  指腹放在键盘上,白石陷入安静的沉思,直直盯着发亮的萤幕,直到信裡最尾端的一句话唤回他停留的思路。

  ──谦也不会来。

  这行字在迷离中载浮载沉,白石不晓得自己是放心或者是不该存在的难过,唯一确定的是,在看到那人不会到场后的几秒,他的手指输入了几字并发送出去。

  ──我会去的。



  寄信和收信的间隔不用几秒,欺瞒和相信也是如此。

  熟识的影子闪过白石的眼珠,他搓揉眉心,再次睁眼看向笑声的源头。

  忍足谦也正坐在榻榻米上,一手拿着装满橙汁的杯子,边被小春和裕次的一搭一唱逗得捧腹。

  白石无声的投射怨念在依然一头蓬鬆髮的千岁身上。他都来了,总不能冠冕堂皇的脱口离场的原因。

  于是趁着对方尚未给予见面的眼神,白石走到距离较远的位子坐下。

  但忍足谦也还是注意到了。略微瞄过白石走动摇晃的外套衣襬,什么也没说,继续听着相声二人组搞笑。

  千岁替空荡的杯子倒了八分满的汽水,递到白石的面前,白石没好气的接下杯子,千岁察觉到对方彆扭的表情,苦笑着。

  后来有人提议游戏的开始,过程中白石和忍足谦也无一次正面互动到,但所有人彷彿有心照不宣的默契都没提起在几坪的空间裡突兀的气氛。

  偶尔白石会用馀光往忍足谦也身上看去,忍足谦也也是,但两人总是错过相互对看的时点。

  不知不觉间桌上多了几罐啤酒,白石只小饮几口,而忍足谦也的侧旁多了几瓶空酒罐。白石默默的将桌上剩馀的啤酒收到桌下,间接阻止某人的毫无节制。

  不过仍然迟了几步,忍足谦也红着脸躺在榻榻米上呼呼睡去。

  在尽兴中没人叫醒睡去的人,直到散场前戏,财前塞了张纸条到白石的外套口袋中。

  纸条上写的是忍足谦也在大坂新租的房子。与其困惑财前为什么知道忍足谦也的住所,白石更不明白收下纸条的背后涵义。

  说不懂其实是扯谎,白石有很多的理由拒绝,不过在看到平静的睡颜的同时,他才放下犹豫。

  不过是送个人回家,有何难事?

  撑起忍足谦也的臂膀,白石瞬时想起几年前相像的体重和画面。

  那时的夕阳馀晖浸染温和的五官,左手包裹绷带的少年和背上睡得深沉的少年,他们走在笔直的宁静上。

  只是到了外头却是车水马龙的夜晚,没有昔日相识的少年们。



  白石从忍足谦也的包包中搜出大门钥匙,他在黑暗中沿着牆壁摸索电源的开关,并把忍足谦也安放在主卧室的床上。

  夜风熘进窗角空隙,吹凉了白石和忍足谦也的脸庞。白石将窗户紧紧关上,把被子盖过对方的整身。

  之后没计算过多久,白石没动也没出声的站在床边,望着月色洒落半张脸。

  一个数年没见,曾经一起追逐网球梦,多年后的如今,白石把该放弃的都抛开了,成年后的日子不单是热血可以解释一切。

  所以白石主动来到了东京,一声不响,离开了最爱的大坂,离开了最爱的忍足谦也。

  不过忍足谦也这人却怎样也赶不走,扎根在白石的心底,他能做的就是希望思念流向汪洋,再也不復。

  倏地全打乱了,在看到没什么变化的少年后。

  听着寂静裡的秒针移动,白石就像午夜过后即将变回平凡人的公主,他的确是该走了,他无法若无其事的待到隔日与对方一同迎接曙光。

  结果一丝细语留住了白石的脚。

  忍足谦也的嘴唇开开合合,眉头泛起皱褶,似乎做了场恶梦,而且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逃离漫漫梦境中。白石敌不过好奇,缓缓靠近凑到嘴边一听。

  白石再一次后悔了。

  关于无声无息消失的当时少年,白石有许多道歉的话语想诉说进忍足谦也的耳裡。于是白石将被子拉开一角,爬上床,鑽入被子中,单手搂过忍足谦也的肩头,拉短彼此的气息。

  温柔的抚摸着对方的髮丝,一字一句的传达给还被禁锢梦境裡的他,并带领他离开。

  时针不晓得爬了多少格子,白石睡着了,忍足谦也的脸在夜中也多了几分安心。

  不约而同地,彼此都做了当年在球场上挥霍的梦。


  ──白石,好想你。

  ──我也是,谦也。



  鸟声鸣啭,早日的晨光从窗外透进。今天是放晴的好日子。

  白石看了怀中的忍足谦也,察觉到对方不自然的紧闭眼皮,就像是起床看到不知所措的景像,只好假装睡着什么事也没发现。

  白石轻笑,看着没有演员天赋的怀中人。他想,乾脆顺水推舟下去。

  先是指尖抚过忍足谦也的面颊,之后用低声温柔的嗓音说着数年的空白。

  他说了很多。开头一声对不起,结尾用我回来了代替以后陪你走过的情话。

  白石感受到怀裡的颤抖。

  忍足谦也闭着眼不吭声的流下泪,直到白石擦拭掉眼角滑至双颊的液体,忍足谦也才放声而哭。

  忍足谦也勐然睁开双眼,红润的眼廓夹杂了愤怒,悲伤,以及未来的温暖,他大声说着,不外乎是把白石臭骂一顿,要他永远别回来算了。

  哭着哭着,流着流着,白石不断地给予安慰。

  雨停了,沾着水珠的花朵向着阳光灿烂绽放。

  忍足谦也吸了吸鼻子,将头颈埋入白石的胸膛裡,悄声脱口。


  「欢迎回来。」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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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写白谦,可能有点OOC。

欢迎喜欢白谦的小伙伴来搭讪!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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